落葉歸根

　　※雙刑警般長義，與潛伏同設定，但沒看過也不影響閱讀

　　※不是太快樂的故事（不想劇透的委婉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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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楚地記得，大般若長光前一天才如此調侃他。

　　──你應付別人的敵意得心應手，但稍微被溫柔一點對待馬上就慌得手足無措呢，長義。

　　彼時他們剛從目擊證人的公寓離開，手中大包小包的紙袋中裝的全是年老而慈藹的證人塞給他們的見面禮。止飢止渴的零食飲料、有機的蔬果，還有幾罐老夫婦吃不完的健康食品；雖說的確都是再放下去只會浪費的多餘品，但對方送予他們時所透露的關愛眼神，顯現出這番舉動絕非單純為了處理雜物，而是把他們當孫子在疼。

　　確實，他正如大般若長光所說，並不擅於應付這樣的關愛。

　　幾度推辭後仍被食物塞了滿懷，他當下不知該如何反應，頻頻向身旁的男人丟去求助的目光，然而卻只換來對方看好戲的視線。

　　──啊啊，他就不該指望大般若長光。

　　頓時了解大般若並非與自己同一陣線的夥伴，長義憤然將紙袋塞進對方懷裡，接著開口將話題的焦點轉到大般若身上。

　　「比起我，我覺得他才太瘦了需要多吃點。」

　　也許氣質穩重、身形挺拔的男人相較於自己看起來更不需要憐惜，但他相信眼前的老夫婦絕不介意多一位英俊的晚輩可以疼愛。

　　況且，他所說的也是實話。

　　以大般若超過平均不少的身高而言，他的體重著實太過輕盈了。每次看見對方骨感的手臂，他都十分想建議對方多攝取一點蛋白質，否則所剩不多的肌肉遲早會全部消失。

　　而顯而易見地，上一秒才勸他該多吃一點的老夫婦馬上就同意了他的說法，轉而叨唸起他身邊的大般若。看見身旁的男人無奈地彎起嘴角應付起年長者的關心，長義不禁哼出一聲輕笑。

　　「明天、再過來的時候也帶點禮物送給他們吧。」

　　「當然，可不能白白接受他們的好意。」

　　這些屬於昨日的記憶過於鮮明地儲存在他的大腦之中；不只景象與情境，就連當下所感受到的胸口的暖意，他都還能清楚地回想起。

　　也正因如此，當他遲大般若一步踏入已經打開的家門，聞到他本該麻木的血腥味、看見對方悲傷而驚詫的神情時，他格外清晰地感受到胸口溫度的反差。

　　「長義、別進來──！」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何那麼不擅應付他人的溫柔。

　　因為他深刻地知道，當那份溫柔突然被剝離時，胸口最熱的那個部位會有多痛。

　　其實來不及看清現場的模樣，也來不及再多看那對老夫婦一眼；在長義清楚意識到屋內發生什麼的下一秒，大般若長光就伸手擋住了他的視線，並不由分說地將他的腦袋壓進自己的頸窩。

　　「長義……不用看也沒關係的。」

　　然後，他聽見大般若的嗓音少見地顫抖。

　　當下，長義理應為此驚詫，接著感到不平衡。畢竟大般若又一次將他當作需要保護的後輩，而非能夠互相扶持的搭檔。這件事情他本該在意；但在生死面前，它顯然不再有被拿來爭論的必要。

　　那一刻，他只顧著反過來抓住大般若長光的臂膀。

　　他平靜不下來的每一口吐息都參有近似鏽味的腥臭，臭味刺激他的胃部，令他越加不能冷靜。長義可以肯定，大般若長光一定察覺了他的異狀，男人不斷加緊抱著他的力道，宛如想藉由這個舉動將他與這個空間隔離開來。

　　又或者，大般若長光並未思考這麼多，僅是在混亂的當下本能地想汲取他的體溫。

　　他所憧憬的前輩、他眼中做什麼都能游刃有餘的優秀警官，也許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那麼處變不驚。

　　在沒有人能夠預料的無常面前，大般若長光與他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如此地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