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鶴丸死在他面前,在充當處刑臺的廣場上血流成河。斬首刀落之時鮮紅的血液從頸動脈爭先恐後地噴出,然後在地板上蜿蜒爬開。不多時,鶴丸的身軀便重重地倒在血泊裡,蒼白的肌膚跟髮絲都被血染了色。
四周的群眾因殺人兇手死亡而鼓噪歡呼,守在處刑場四周的知情巡查則冷漠著臉,彷彿他們剛剛處決的並非代罪羔羊。
那麼他呢?他在做什麼?
他站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看著,看著鶴丸的靈魂輕飄飄地從殘破的軀殼裡脫離,來到他身旁,語帶惡意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他看到鶴丸死在他面前,在充當處刑臺的廣場上血流成河。斬首刀落之時鮮紅的血液從頸動脈爭先恐後地噴出,然後在地板上蜿蜒爬開。不多時,鶴丸的身軀便重重地倒在血泊裡,蒼白的肌膚跟髮絲都被血染了色。
四周的群眾因殺人兇手死亡而鼓噪歡呼,守在處刑場四周的知情巡查則冷漠著臉,彷彿他們剛剛處決的並非代罪羔羊。
那麼他呢?他在做什麼?
他站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看著,看著鶴丸的靈魂輕飄飄地從殘破的軀殼裡脫離,來到他身旁,語帶惡意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夜晚時分,烏雲密佈的天空墜著雨珠,在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水。一盞紅色燈籠隨著來者的步伐搖搖晃晃,成了這暴雨之夜的唯一光源。
提著燈籠的男子腳步匆忙,草鞋踩踏著地面濺起了水花。他的另一隻手握著把傘,腦袋縮在傘面的保護之下,躲避雨水侵襲的同時亦遮蓋了視線。
滿腦子只盼望著能趕緊回到家裡,將這身濕透的衣裳給換下。男子並未從被傘面掩蓋一部分的狹窄視線之中發現前方站了人。一直到墜著水珠的雨傘邊緣受到阻礙而彎曲,男子才稍稍將頭從傘面之下抬起,注意到面前的黑色人影。
「對……」
今日的市集特別喧鬧,尚不到最為熱鬧的下午時段,市場裡卻已經是鬧哄哄一片,隱隱比平日還要更吵上一點。仔細一看,村民們正指指點點談論著的,正是街道兩旁與店門口上的新告示,一張張不大的紙上寫著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殺人兇手已被交番所捉拿,兩週之後西北廣場行刑。』
知曉近日令人人心惶惶的連續殺人事件總算告一段落,村民各個歡欣鼓舞。他們誇讚交番所的能幹,痛批兇手的殘忍,接著將這天大的好消息傳達給親朋好友,頓時間全村莊都知道這個好消息。
而後沒過多久,巡查長領前的小型隊伍拉著犯人開始遊街;一名年輕的白髮男子被綑著雙手,垂著頭走在隊伍中間。街道兩旁不時傳來村民憤怒大罵的聲音,甚至偶爾會有一兩顆發臭的水果砸向隊伍,一些準確地砸中了目標,一些波及了無辜走在一旁的巡查。
隔日清醒,昨晚擁著他入睡的鶴丸已經不見蹤影。獅子王呆滯地坐在床上片刻,下意識地摸了摸床鋪,那個人卻已經走一段時間,連餘溫都沒有留給他,宛如昨夜的一切都是夢。
是夢也好,誰都沒受傷,多好。
獅子王緩緩下了床,也許是因為睡得不太安穩,他醒得比平常要早。時間寬裕之下,盥洗、換衣,這些出門前的準備工作,他都慢吞吞地弄了許久。儘管如此,最終準備完成時,卻依舊還不到他平時的出門時間。
早知道就再睡一會。
最近一週,任誰都能看出獅子王的臉色極差。
雖然已經從獅子王家搬了出去,不過鶴丸依然每日在黃昏登門拜訪。天天都能見到對方,鶴丸自然是將獅子王眼周那半圈淡灰看在眼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追問。
儘管偶爾提起,也只是調侃幾句、順帶關心幾句,之後就不再深入了解。
畢竟,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怎麼還有多餘的心力關心對方呢?
那晚,獅子王並沒有睡好。他的睡眠斷斷續續,無法睡得很沉,因而,當第一道晨曦穿過東南方的窗口,照耀到他的眼皮時,他立刻就醒了過來。
少了一個人躺在一旁幫忙擋光,小小的房子顯得過於明亮,這張床也顯得有些過於寬敞了。獅子王緩緩將身體撐起,右手隨意往旁一掃。
──沒有人。
不久前,他分明還大吼著要鶴丸別跟自己擠床,結果沒人之後,他反倒是懷念起來了。
隔日清晨,獅子王又是因腰間上突來的重量而醒的。
哪有人剛認識別人兩天就爬了他兩次的床?話說回來,他昨天的警告,這個人真的有聽進去嗎?
獅子王無奈地想著,稍微撐起身子確認時間,知道還沒到上班時刻才伸手把鶴丸給搖醒。
「喂、再不起來就再把你踹下去。」
那晚雨水降得猖狂,厚厚烏雲自午後開始蓄積,至夜深終於落下第一滴雨滴,緊接著一發不可收拾。
獅子王匆匆跑進自家屋簷底下,甩了甩紙傘,將上頭的雨水抖乾,接著插入傘筒,開門踏入玄關。他腳下的草鞋與足袋吸飽了雨水,在地板上留下水痕,他雖然隨後脫下了草鞋,卻發現袴也已經濕透,不管怎麼都會滴濕地板。
「唉……討人厭的天氣。」
獅子王抱怨了一聲,彎下腰試圖扭乾袴擺。然而這麼做還不如趕緊去換一件衣服,他於是馬上就放棄行動,直接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