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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練地自工具箱中取出毛刷,捲起袖子的青年捧著鞋跟,刷去皮鞋上頭的塵灰。

  ──他在進行日常的保養作業。

  除塵、補色、勻蠟、磨亮;以這個順序接連用數種不同的工具抹過皮鞋表面,因戰鬥而受損的皮鞋才重新恢復光亮。山姥切長義正要放下保養好的皮鞋,並將工具收拾整齊,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卻先一步靠近,使他反射性地仰首。

  「出陣回來了?」

  「啊啊、正打算把衣服換下來。」

  提著牛津鞋的後跟,稍帶倦色的大般若長光回應了他的招呼。在同住者拐進房間之前自然而然地朝對方伸出手,認為這不過是順手之勞的青年開口要求。

  「皮鞋給我,我順便幫你保養吧。」

  停滯了從緣側跨入房間的步伐,大般若臉上浮現了一瞬的猶疑。

  「……如果不勞煩的話,拜託你了。」

  「嗯。」

  當下並未太過在意男人的反應,隨後接過皮鞋的青年返頭回到作業之中。直到卸下護具的男人坐到身側,長義才因為過近的距離而不自在地蹙起眉頭。

  「……你不是要換衣服嗎?」

  「嗯──我累了,等等再換吧。」

  「……就是因為累了才該把這身衣服換下來不是嗎。」

  「就是因為累了,才應該先跟長義待在一起啊。」

  「算了……當我沒問。」

  懶得再理會油嘴滑舌的男人,青年重新將視線向下投落。他以沾染鞋油的乾布抹過窄長的鞋身,接著換上圓形的小刷,對刮傷的表面進行補色。男人的皮鞋與他慣穿的版型不同,除去尺寸更大以外,線條與做工也更加細緻優美;興許是因為手上的皮鞋過於精巧,青年下意識地放輕磨亮的動作,溫柔得像是不捨得讓它受損一般。

  「好了,還……你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用了比平常還長一些的時間進行保養之後,青年總算滿意地抬首。才正要將恢復光亮的牛津鞋物歸原主,他卻猛然撞上大般若盈滿笑意的目光,立即下意識地縮手。

  「……哎呀,沒什麼。只是忍不住覺得自己真的被你愛著呢。」

  「發什麼神經。我不過是幫你保養皮鞋而已。」

  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不過是例行性地想要調戲自己,青年不禁冷下臉來,迅速截斷這個過於肉麻的話題。不打算繼續奉陪的青年將保養好的皮鞋放到一旁,接著回過身整理變得凌亂的工具箱;在略沉的上蓋緊密地咬合縫隙之後,他才又聽見男人以篤定的嗓音向他輕語。

  「可是,你不會幫別人做這件事吧,長義。」

  抓上提把的手掌因此僵硬了一瞬,此時才察覺自己的順手之舉確實有過界之虞,青年有些慌亂地攏起五指,隨後強行穩下嗓調回應。

  「那又怎樣,我只是順手而已。」

  回話的同時猛然自廊側起身,他提起一瞬間被搖得哐啷作響的工具箱,有些倉促地向男人道別。

  「我接下來還要值內勤,你自便吧。」

  「我知道了,那麼晚點見。」

  盡可能無視男人回應時幾乎滿出語句的笑意,長義將硬殼木箱塞回架上,接著匆忙地換了一套衣服趕往田地。

  ──他也知曉這個理由找得不好。

  「啊啊……這傢伙為什麼這麼敏銳啊……」

  ──畢竟,他什麼時候這麼勤於務農了?

  摀住發熱的臉龐,知曉自己已然被看穿的青年終究還是嘆出了懊悔的長氣。

  與喜歡的對象住在同一間和室裡,果然還是太令人心驚膽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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