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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浪安價的產物

  ※連載版為刊物修稿版,故部分情節與安價版有所出入

  ※有長義女裝情節,雷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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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順的長髮從肩頭滑落,如扇子展開的過程那般優雅地披散到微微隆起的胸口。骨感的手指仔細地將百褶裙的皺褶撫平,而後略感不自在地將只到大腿一半裙擺微微向下拉低;山姥切長義在整理完儀容抬起頭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位矜持而美麗的少女。

  ──由自己所扮演的,矜持而美麗的少女。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就得將時間回溯到三天前了。

  與其他五名長船刀劍依循主命來到現世,他們在狐之助的指引下來到偵測出溯行軍氣息的地區。這裡表面看起來是十分平常的學區,以目前擁有的情報而言也並未聽說過異狀;溯行軍過往鮮少會來到現代對正在運行的「歷史」進行干涉,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們因為事態過於稀奇而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毫無頭緒。

  是以,必須進行作戰前的潛入偵查。

  隱藏刀劍男士的身分作為一般人進入學校之中,潛伏著觀察溯行軍的行動,最後再一網打盡;這種行動方針無庸置疑地最適合目前的狀況。六人在簡短的討論後一致同意以這個方法進行作戰,同時也請狐之助將消息帶回本丸,勞煩審神者幫忙打通程序。山姥切長義一直到此刻都沒有感受到危機,直到身旁的大般若長光拉著長音提出問句。

  「嘶──不過全部人都以老師的身分進到學校,不僅很可疑,能接觸到的情報恐怕也很有限啊。謠言或是怪談之類的消息不都是學生比較靈通嗎,新進教師的話要接觸到有點難度啊。」

  聞言,小豆長光跟著認同地支起下顎,微微點頭。

  「確實,不過這樣的話就必須有人喬裝成學生呢。」

  「只是我剛剛看了一下資料,這間學校是女子高中,所以……」

  話音即便遭到省略,言下之意仍不言而明。前一刻還專注於軍議之中的山姥切長義下一秒便突然發現所有人將視線投向自己;頓時明白了其他五人的意向,不願受屈的青年馬上鐵青著臉反駁。

  「等一下、為什麼是我!?謙信難道不是更適合扮女裝嗎?」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這是高中不是小學啊。謙信的身高實在太勉強了。」

  「就算是這樣、大般若也勉強還可以吧?提議的人難道不該自己負責?」

  「……長義,你有看過184公分的女子高中生嗎?」

  「唔……!」

  啞口無言地認同了其他人的反駁,即便不願意,長義依然基於任務的必要性而屈辱地接受了這個提案。興許是因為他的臉色太過難看的關係,一旁的大般若長光十足同情地試圖安慰他。

  「長義,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話,我不介意扮成女教師陪你的。你看,這樣我們去上廁所也能有個照應啊。」

  「……你還是閉嘴吧。」

  可惜效果十分有限。

  於是,三天後的自己換上置辦好的制服,站在光滑的全身鏡前人生第一次看見了自身的女裝扮相。

  ──可以的話他這輩子不想再看到了。

  不願承認自己在裝扮之後幾乎沒有展露出違和,長義凝著精緻的面容走出房間,在現實的逼迫下不得不將這副屈辱的樣貌暴露在同伴面前。雖說並不認為同屬長船派的同伴會對他露出太失禮的反應──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慶幸南泉一文字並沒有一同被編入部隊。不過興許就是因為長船的刀們相當體貼人意,並且擅長吐出誇讚,所以他此刻才會更加不自在。

  畢竟,他才不想聽到──

  「──♪。很適合嘛,我原本還擔心根本行不通呢。」

  輕佻的口哨聲在他步入客廳時首先響起,緊接著是廚房方向傳來碗盤連環碰撞的混亂聲響。山姥切長義面如死灰地閉上雙眼,突然有股想原地碎刀的衝動。

  「長、長義!?糟糕,雖然提議的時候我就覺得會很可愛了,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可愛!我可以拍照嗎?入學當天拍照應該合乎情理吧?」

  「不可……嘖、大般若長光。」

  甩著水珠衝出來的男人根本沒有詢問他意願的意思,邊問的時候已經邊按下快門。長義立刻邁出步伐走向失禮的男人,未料厚臉皮的男人竟在情急之下拉來一旁的男孩,將一向受寵的男孩推到中間作為免死金牌。

  「別這麼生氣嘛,因為是真的很好看啊!謙信也這麼覺得,對吧?」

  「嗯──!是真的很漂亮喔!就像真正的女孩子一樣,給人一種……很想抱住的感覺!」

  仰頭望向自己的男孩睜著閃閃發亮的雙眼,紅著雙頰陳述的樣子讓人馬上就相信這番言詞完全出自於他的真心。作為同樣疼愛男孩的一員,長義反射性地想要肯認對方的言詞,卻在開口之前先感受到自己會因此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不行,這次真的沒辦法。

  正是因為男孩的誇讚源自真心,此刻的自己才更確切地認知到自己適合女裝這件事並非他的錯覺,而是一個公認的事實。山姥切長義難以接受地沉默下來,忍不住垂下眼睫迴避男孩的目光;這讓面前的男孩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地驚慌道歉。

  「對、對不起!長義不喜歡被這麼說對嗎?那個、那個……」

  體貼人意的男孩最初也許打算收回原話,卻因為不善說謊而遲遲說不出「不適合」這三個字。男孩著急地飄移著視線,微微顫抖的尾音徹底顯示出他的慌張。

  這個也不行。

  山姥切長義當即蹲下身子,毫無猶豫地朝眼前的男孩微笑。

  「我不介意,謙信。身為本科,被說漂亮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自己接受不了事實與誇讚而使對方感到內疚,這麼小家子氣的作風終究違反他的原則。強行地轉換心態讓自己適應現下的裝扮,與其繼續介意下去,他還不如利用擁有的優勢趕快讓任務順利結束,讓自己能夠早一秒換下這身該死的裝扮。

  然後,他就有空能把一切能夠證明這段黑歷史存在的證據全部處理掉。

  在安撫完男孩後重新站起身,他將森寒的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大般若長光;後者反射性地緊緊抓住手上的手機,接著心虛地迴避他的目光,返回廚房幫忙燭台切將準備得差不多的早餐一同端出。

  ──吃完這頓早餐之後,他們就必須正式開始這個潛入行動了。

  低頭望向身上陌生的裝束,長義略感不安地撫過長至胸口的頭髮,接著微微收緊了五指。

  他有自己是行動關鍵的自覺,畢竟成與敗──情報蒐集與潛入行動會不會敗露這兩方面,都很大程度上倚仗他的表現。理解到自己沒有任何失敗的空間,長義頓時顧不得扮相帶來的屈辱感,只顧得上思考如何讓自己能夠融入接下來的陌生環境。

  「……只希望能順利了。」

        ※

  在這個潛入行動之中,會正式進到校園裡的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作為代理教師的小龍景光、作為保健室教師的大般若長光、作為家政教師的燭台切光忠,還有作為警衛的小豆長光。謙信景光則作為校內外的通信管道,以送報工讀生的身分透過學校警衛室傳遞情報。

  沒意外的話,與自己互動最為密切的會是小龍景光。

  跟從在挺著大肚子的女教師,以及小龍景光的身後,長義踏入有些吵雜的教室。作為該班班導師的女性無比習慣地拍響手掌,在將少女們的視線吸引過來之後滿意地降下手臂。

  ──雖然大多人看的並不是女教室,而是自己或小龍景光就是了。

  「各位同學,就如你們所看到的,從今天開始有兩位新面孔要加入我們的班級。一位是之後會代理班導師位置的小龍先生,另一位則是這位新同學。山姥切同學,稍微自我介紹一下吧?」

  向前踏出一步,長義在一眾好奇的目光下開口。

  「我是山姥切蝶子,因為搬家的緣故中途轉來這間學校就讀。對這附近跟學校都還很不熟悉,今後要麻煩大家多多指教了。」

  掛在頸間的御守除了守護的作用以外,這次特別為了他的變裝附加了調聲的效力,這使得長義無須額外花心思偽裝音色。少女們不帶異樣,單純透露好奇與驚嘆的視線顯示他的變裝至少在視覺上毫無破綻,總而言之闖過第一關的長義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麼,山姥切同學就坐最後面的那個空位吧。藤田同學,能麻煩你下課之後帶山姥切同學認識一下學校嗎?」

  「好──。」

  「謝謝你。接下來、小龍老師,你也稍微跟同學打一下招呼吧?」

  因為身高的緣故被安排到最後方的位置,對主要目的在於偵查的長義而言,這確實是個好位置。從後方能夠輕易將所有的學生收進眼底,是一個很好的偵查方位;雖然同班的學生恰巧出現異狀的機率總體而言並不高,不過就可以藉由觀察來擬定交際策略、建立情報網的這點而言,這個位置依舊有他的便利之處。

  落座後重新將視線投向前方,他與小龍景光短暫地四目相對。為避免過於顯眼而將瞳色與髮色全數染黑的代理教師沒幹勁地將半垂的目光投向下方,接著毫不意外地迎來一眾熱情的眼神。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狀況啊。

  無奈地暗嘆了一口氣,小龍景光最後還是稱職地勾起嘴角,為可能需要從學生身上挖取情報的狀況打下基礎。

  「我是小龍景光,之後會暫時代理班導師的位置跟你們相處一段時間。有任何學習上或是有關學校的困擾歡迎隨時來找我,生活上如果出現什麼異狀……如果不是太頻繁的話也可以找我聊聊。不過話說在前頭,私人問題我是一律不會回答的。」

  搶在前頭阻止女高中生對自己的騷擾,小龍毫不意外地聽見少女們發出又失望又似討價還價的呻吟。小龍無動於衷地俯視著底下的女學生,片刻之後果然還是迎來不知退縮為何物的少女的問題。

  「小龍老師!請問您的身高……請問您的腿長多少?」

  「老師!請問您現在單身嗎?喜歡怎樣的女生?」

  「小龍老師,請告訴我您的胸圍──」

  伴隨著愉快的嘻笑聲,膽大的女高中生們向年輕並且英俊的代理老師提出各式各樣出格的疑問。雖說提問的動機並非出於惡意,但罔顧個人隱私的言詞聽在長義耳裡無論如何都覺得冒犯,何況對象還是那個一向重視界線的小龍景光。暗自為女學生們的舉動流下冷汗,長義將擔憂的目光投向教室最前方的同伴。

  不過小龍景光顯然比他所想的還要堅強。

  絲毫沒有氣憤或煩躁的跡象,甚至也沒有出言阻止高中生們繼續起鬨;小龍景光只是微笑著望向底下的學生,半靠著講桌的姿態顯示出他對眼前的事態游刃有餘。

  不久之後,問不出任何新資訊的女高中生自討沒趣地靜默了下來。

  「問開心了嗎?那麼可以來做正事了吧?」

  「老師好過分──」

  「今天是我第一次到班,所以先點名認識一下大家。等等被我叫到的麻煩舉手回應我。」

  「完全沒在聽我們講話嘛!」

  直到此刻,打開點名簿的小龍景光才終於第一次將視線直直投向發話的女學生。後者沒料到我行我素的教師會突然看向自己,不禁緊張地拉直了背脊。

  「關於我自己的私人問題我不會跟你們聊,但如果是跟學校、或是你們生活中發生的異狀有關的話題,我會很認真地聽的。」

  順手將垂落的長髮撩到頸後,小龍景光重新將目光移轉到全體學生身上,友善但毫無妥協餘地與所有人約定。

  「所以如果有發生什麼事情的話,請不要猶豫地來依賴老師,可以嗎?」

  「啊、嗯。好的……」

  轉瞬之間就將氣氛的主導權搶回手中,小龍景光不但順利地確立界線,同時還塑造出公私分明但關心學生的良好形象。長義目瞪口呆地見證了全程,徹底感受到小龍景光做為同伴有多麼可靠。

  ……我也得做好我該做的事才行。

  他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該節課下課之後,小龍景光便毫不猶豫地踏出教室,徹底避免了繼續遭到騷擾的命運。女學生們雖然惋惜於不能繼續與神秘的英俊教師對話,不過基於往後並不缺乏這種機會的緣故,他們倒也不是真的太過在意。

  女高中生們將注意力轉向另一個新面孔。

  「山姥切同學,可以跟你一起聊天嗎?」

  積極地一擁而上,四、五個女學生湊到長義附近的座位,笑瞇瞇地向他搭話。

  「當然,我也很想跟大家多聊聊。」

  這是自己早有預想的情景。長義不慌不忙地揚起微笑,親切開口的同時,內心也默背起「山姥切蝶子」這個假身分的所有身家資訊。

  過往經歷、父母的職業、老家的位址、搬家的原因、未來的志向,甚至是愛用的化妝品品牌,這些他全部都記在腦海裡,等著應付同儕們的疑問。不認為女高中生們初次與自己見面就會問到太深入的問題,長義胸有成竹地回望向女高中生們好奇的眼神。

  「山姥切同學之前是住在哪裡的呢?為什麼會轉學到我們學校?」

  「你的頭髮好漂亮!平常是怎麼保養的呢?」

  「山姥切同學長得好高啊、你幾公分呀?」

  「對了對了!今天放學之後有空的話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喝下午茶呢?學校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咖啡廳,聽說那邊的布朗尼很好吃,一起去吧!」

  一一應付同學們的問題,在幾輪流暢的問答之後,長義漸漸安心了下來,覺得融入這個未知的群體並沒有自己最初所想的那麼困難。年歲尚輕的少女們談論著無關戰事與爭鬥的輕鬆話題,吐出未經深思的天真話語;看著眼前的少女,長義忽而感受到自己對人類的慈愛情感,以及必須守護好這些生命的義務感。

  直到少女們突然將話題轉向。

  「話說回來,剛剛的那個老師真的超──帥的!」

  不再是討論那些與自己無關的話題,談天的焦點突然轉換到離開不久的小龍景光身上。沒辦法跟女子高中生共感的長義僵硬地應和了一聲。

  「哈啊……真的好想知道小龍老師有沒有女朋友喔。不過絕口不提自己的事情這部分也很吸引人,該怎麼說呢……反而讓人更想努力去挖掘了。」

  「我懂我懂,如果知道的話自己就可以變成特別的人的那種感覺對吧!小龍老師感覺是對喜歡的人很專情的類型!」

  「對對!真好啊──小龍老師的女朋友。」

  「哈哈哈!為什麼已經假定有女朋友了啊?」

  「欸?因為沒有的話反而很奇怪吧?」

  實在不知道該對以同伴為主角的八卦話題做何感想,知曉一切真相的長義閉口不語。原以為稍過一陣子就能等到這個話題自己結束,長義沒想到接下來只是換一個主角作為話題。

  「對了對了!你們知道嗎,保健室也來了一位新老師喔!朝會的時候我不是因為肚子痛去保健室嗎?打開門之後竟然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超級帥哥!呀──真的又溫柔又帥,害我好想在那裡多躺一下。」

  「真的假的?他有小龍老師帥嗎?有的話我午休也要去保健室看看!」

  「嗯……我覺得他們是不同類型的好看。保健室的那個老師有股成熟大人的韻味,而且言行舉止都給人溫柔又優雅的感覺。硬要形容的話,小龍老師適合當男朋友,那個老師感覺適合結婚。」

  「啊哈哈哈,害我好好奇到底長什麼樣子。決定了,午休就繞去看看吧!」

  「山姥切同學也去嗎?一起去看看新來的老師長什麼樣子嘛。」

  「不……我就、」

  「話說我好好奇山姥切同學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你現在是單身嗎?喜歡的類型?或是現任男朋友的類型?」

  根本來不及從快速跳躍的話題中反應過來,上一秒還因為與大般若長光相關的話題而略感不適,長義實在沒想到自己下一秒就會變成話題的主角,遭同儕探究如此私人的資訊。

  「沒有、我現在沒有交往的對象。」

  「嘿欸──?好意外。那麼有喜歡的人嗎?上一個高中的同學之類的?」

  「……並沒有,我現在並不打算思考這些事情。」

  一向不太喜歡被探問個人隱私,長義反射性地想要結束話題,未料卻讓熱絡的氣氛瞬間沉靜了下來。

  糟糕……他搞砸了嗎?

  立刻思考起能夠挽救情勢的話語,想要隨便編排謊言應付話題的長義卻只是不停地想到某個熟悉的面孔,腦袋反而更加一片空白。

  可惡、現在不是思考跟那傢伙的事的時機吧……!

  慌亂地將視線投向身周的同學,總而言之先扯出微笑的長義想也沒想到,自己會迎上一眾慈愛的目光。

  「蝶子,你要加油喔。」

  「嗯嗯、我們都會支持你的戀情的,所以你要鼓起勇氣、大膽一點。」

  「……?等一下、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啊哈哈,蝶子太好懂了,不用再掩飾了啦,反正也不會是我們認識的人,有什麼關係?」

  根本來不及想透女高中生是按照什麼線索認定他有喜歡的對象,來不及為自己澄清的長義眼睜睜地看著同學在上課鈴響起後慢慢回到座位上。

  「這節是什麼課?」

  「數學。好像要小考喔。」

  「咦!?真的假的,我完全沒準備。」

  ……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少女們稀鬆平常地繼續談話,沒有任何人對他的謊言被輕易戳穿這件事感到驚奇,好似看穿這種程度的謊言本來就是誰都應該做得到的事情。長義驚魂未定地垂下視線,確認般地撫過散發熱度的臉頰,而後懊悔地皺起眉間。

  ……看來他還是太小看女子高中生了。

        ※

  經過四節課的大腦轟炸之後,午休時間終於到來。

  很快就與自己熱絡起來的少女們主動將課桌椅併到他的桌邊,邀請長義一起參加他們的午餐聚會。

  「小蝶子午餐吃什麼?要去福利社嗎?」

  「啊啊,不用了。家裡有幫我準備便當。」

  從背包裡拿出沉甸甸的便當,長義在同學們好奇的視線下揭開盒蓋,使豪華的內容物一覽無遺。

  「嗚哇、這是什麼?這完全是職人等級的便當嘛。」

  可愛的章魚香腸、新鮮的小番茄沙拉,還有兩個畫上可愛圖案的飯糰,外觀精緻的便當立刻引來少女們的驚嘆。雖說燭台切光忠平時就相當熱衷於為他們準備料理,但長義總覺得精緻的等級又比以往更上一個層級。

  ──這簡直是把他當作女兒在養了。

  心情複雜地望著絕對非常美味的便當,長義在動筷之前先友善地詢問身旁的幾位少女。

  「要來交換便當的菜色嗎?可以讓更多人品嚐到的話我的家人也會很開心的。」

  「欸?可以嗎?絕對要、超級感謝。」

  分享食物毫無疑問的是一種展現親近的手法,更遑論所交換出去的是燭台切光忠的手製料理。很快就從少女們口中聽到盛讚,長義不禁略感驕傲地彎起眉眼。

  「好好吃、真的超級好吃的。長義的媽媽是廚師嗎、不是的話就是天才吧?」

  「謝謝。雖然不是媽媽做的,不過我會好好轉達給對方的。」

  「咦!?不是媽媽嗎?所以是祖母?還是爸爸做的?」

  在少女好奇的追問之下不得不糾結起稱呼的問題,長義強行壓下心底泛起的彆扭感,鎮定地回答。

  「嗯,是爸爸做的。」

  ……雖然以輩分來說其實喊年輕了,但他還是有種相當對不起燭台切光忠的感覺。

  愉快地將午飯完食,不久前嚷嚷著要去保健室見見新老師的少女並未忘記這個行程,在將桌椅復原後便呼朋引伴打算出發。

  少女所召集的對象當然也包含了「山姥切蝶子」。

  雖然一瞬間因為想起上午的插曲而想避開大般若長光,但為了避免再出現弄僵氣氛的狀況,長義隨後還是爽快地同意了少女們的邀請,與明顯情緒高漲的少女們一同步上走廊。在閒聊的途中,長義也試著打探起情報。

  「然後啊,體育老師突然就從轉角走出來,把那幾個人嚇了一大跳!」

  「啊哈哈、當然的吧,是我也會嚇得半死!」

  「後來怎麼樣了?」

  「當然就是被罵個半死。誰叫他們壞話講得那麼大聲。」

  「哈哈、你知道的事情真多。除了這件事以外,最近還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有趣的事情?學校附近的貓最近變得很親人這種嗎?」

  「貓……嗎?當然,這不是很可愛的消息嗎?」

  「嘿嘿嘿,我也覺得。放學的時候一起繞去看看吧。小橘一定會很高興地蹭你的腳的!」

  「嗯、那就一起去吧。」

  其實並不期待能就此得到太有價值的情報,長義一部份是抱著與這些人打好關係的心態往下延續話題。熱心的少女們接著又七嘴八舌地提了幾個無俚頭的笑談,最後才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喊出聲來。

  「啊、不能漏掉那個吧!學校的七大傳說!」

  「七大傳說?」

  「對對,我想想喔……沒記錯的話第一個是衛生紙怪談,傳說只要把衛生紙完整地帶來學校,一定會在三天內消失。」

  「……難道不是單純的小偷嗎?」

  「可是就只有衛生紙會不見喔!如果是小偷的話不會偷這麼沒價值的東西吧!」

  這可不好說,也許那位犯人是想追求偷東西的快感,因而不講求物品價值的竊盜癖。

  忍不住在心底精準地做出猜測,不願破壞少女興致的青年最終還是沒將過於學術的名詞說出口。

  「啊哈哈,不過我其實我沒有不見過就是了,所以基本上沒人把這個當一回事。」

  「不過其他六個就還蠻可怕的……對吧?」

  「確實,接下來幾個就真的很有校園怪談的風格了。第二個傳說是生態池裡會唱歌的魚,聽說牠們有時候會發出歌聲一般的聲音,如果不幸聽到的話那個人就會遭到詛咒。」

  想起某位與詛咒頗有因緣的刀劍,長義馬上好奇地向下追問。

  「詛咒?什麼樣的詛咒?」

  不過,高概率是被編造出來的校園傳說當然沒辦法回應他的期待,被追問的少女隨即就因為根本沒聽說過具體內容而支吾了一下。

  「呃……既然是魚唱的,那應該就是會變成魚的詛咒吧?傳說好像沒有提得很仔細。」

  「傳說都是這樣啦,常常都這樣沒頭沒尾的。」

  「對啊,我們學校的差不多都是這種程度的怪談。」

  「這麼說也是,不要太真實也好呢。」

  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對少女們口中所提的傳說抱有太高的期待,長義重新調整心態,繼續傾聽少女們講述剩下的傳言內容。

  不過,在不抱期待之後,他所聽到的消息反而開始與自己所調查的現象隱約有關了。

  「接下來幾個是留校過夜的人說的。他們說晚上的時候大禮堂會突然迴盪起很多人的腳步聲,還有有時候會聽到像是刀劍交鋒的金屬聲。」

  「沒錯沒錯,然後到了隔天,劍道室的刀就會莫名有幾把刀毀損,像是被什麼人過度使用過一樣。」

  「反正只要碰上這些狀況任何一個,晚上就一定會做很可怕的夢,之後可能還會遭到那些不明人士的追殺。」

  「所以有人說櫻花樹下的屍體就是這樣來的啊,因為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被滅口,最後埋到土裡當櫻花的養分了。」

  「討厭,害我接近那棵櫻花樹的時候都覺得毛毛的。」

  幾個性質相近的傳說被少女們串聯在一起,形成彼此相關的事件。有脈絡可循的幾則傳說聽起來比前面那些獨立流傳的事件更有可信度,長義垂下眼瞳暗自沉思,同時打探起最後一個傳說的內容。

  「這樣總共六個了?剩下的最後一個是什麼?」

  興許是沉浸到毛骨悚然的氣氛裡,少女們並未發覺他嚴肅起來的口吻,只是用同樣慎重的語氣回應。

  「最後一個是我朋友親眼看見的。他是攝影部的成員,因為對廢墟情有獨鍾的關係,所以時不時會繞到舊校舍去取景。有一天,他一如往常地把相機打開,隨手對向一個角落試拍了幾張照片,結果卻在放下相機之前從螢幕裡看見了不明的黑影。那個黑影一邊搓著一個圓球狀的東西一邊喃喃自語……」

  「它、它說什麼……?」

  「它說:『金色……我要金色……金色──!』」

  「呀──不要突然嚇人啦!」

  「哈哈哈哈,不是嘛、你不覺得其實蠻好笑的嗎?一般來說應該要說我要血、鮮血、少女的鮮血這樣比較可怕嗎?金色是什麼鬼啊?」

  講述怪談的少女愉快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相較於其中一位因為傳說而顯得擔憂的少女,這名少女自若的神情顯現出他對這些內容的不以為然。

  長義卻在聽完最後一則傳說之後確信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時間溯行軍確實潛伏在這裡。

  製作刀裝的舉動顯示出溯行軍對他們的到來亦有所防備,若他們的偵查行動不慎暴露,因而驚動到溯行軍的話,氣息微弱的溯行軍也許會狗急跳牆地貿然推動計畫,進而造成難以防範的傷亡。

  因此,在正式開始行動之前,他們必須先搞清楚它們的目的與行動計劃才行。

  暗自將少女所提供的資訊牢牢記在心底,長義將潛入行動的目標從單純的情報蒐集往下推進到下一個階段。

  「蝶子,保健室到了喔!」

  同時,少女們的新任帥氣教師大探查也跟著正式推進到第二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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