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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陣子順利完稿了!預定會是CWT12月場的新刊!

  ※目前的打算是遵循空葉式傳統(?)出刊後半年再釋放全文,因為可釋出的部分變少了,所以下次更新會是11/21,然後就暫時不會再更新了//

  ※本子資訊日後也會更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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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

  大般若長光並未說謊,未經自己同意的合作消息不到一周就透過媒體雜誌大肆地傳播開來,各方的詢問與期待正如長義所想令他沒有退路。

  在無從反悔的狀態下,引起高度關注的聯合演奏會就這麼訂於仲夏。那是距今不到半年的未來,密集的合練塞滿行程表,他不得不與大般若長光頻繁見面,為進行得並不順利的聯彈加緊練習。

  「再一次也會一樣糟的,今天就先這樣吧。」

  老實說,山姥切長義感到焦躁。

  與大般若長光的四手聯彈令他久違地感到挫折;情況雖然並非沒有好轉,但顯然遠遠不達他們的標準。他們密集的練習宛如一場笑話,那不堪入耳的樂音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這段反覆練習的時光只是徒勞。

  但若不這麼做,他們該怎麼辦?

  男人的阻止顯然是徹底引爆焦躁的導火線。轉過頭瞪向身旁的男人,這份自身無法承接的情感理所當然地掃蕩到最近的大般若身上,令他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就這樣?我們能合練的時間已經夠少了,你還想提早結束?」

  然而,這咄咄逼人的態度並未動搖男人的立場。無畏於他近乎獨裁的主導,大般若仍然堅持己見。

  「我們需要的不是更多合練的時間,而是深入了解彼此。」

  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大般若無視他驟然瞪大的雙眼,恣意地對他揚起笑容。

  「除了像剛剛那樣瞪我以外,你有好好地看過我嗎?四手聯彈是強調演奏者默契與對彼此的了解的演奏形式;這跟獨奏不一樣,不是只要埋頭練習就能彈出好東西的。」

  「如果你跟我夠有默契,你最好現在就放開你那該死的手離我遠一點!」

  「你得習慣多看著我、觀察我,而不是盡可能避開我的身影。如果你承諾做得到這件事的話,長義,我就會放手。」

  那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厭惡大般若長光,這樣的心理狀態使他排斥對方的靠近,自然也不願主動將視線移向對方。

  但若真如對方所說,自己除了完整將他納入眼底以外沒有其他方法能改善現在的困境,那麼即便千百個不願意,他似乎也別無選擇。

  「你真的很噁心。」

  咬著牙關擠出這句真心的評論,視線正前方的男人隨即因為他的批評哈哈大笑起來,掐緊他下巴的手指依約放開。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下次得換點別的形容詞。」

  男人狹長的雙眸因為笑意而瞇起,纖長的眼睫擋去來自正上方的光線,因而在眼瞼處投落一小片陰影。

  「例如,演奏中的你聖潔而優雅。」

  這或許的確是自己第一次仔細觀察對方的長相。風韻成熟的男人擁有與氣質相襯的優雅五官,堪稱精緻的面容據說亦是年輕鋼琴家的賣點之一──多虧了這張臉,大般若長光似乎擁有不少年輕女粉絲,甚至曾有評論家戲言,古典音樂的受眾若想年輕化,必然得靠善於拓展市場的大般若長光。

  而此刻,擁有上等容顏的男人正對他吐露盛讚。

  若說自己並未受到一絲震撼,這肯定是謊言。頻頻承受著自己惡意的男人不厭其煩地向他展露純粹的欣賞,長義對此感到十分彆扭。

  他最初希望的是大般若因為忍受不了他的針對而放棄這場合作;然而此刻,這樣的發展已經不復存在。他再也不能抱著純粹的惡意笑話以德報怨的男人,甚至在深刻體會到男人的無限包容後開始感到無所適從。

  一旦去了解大般若長光──他敏銳的預感如此告訴他──他將陷入比現在還更難以舉措的困境。

  「……練習結束了吧?我要離開這裡。」

  若他不是甘願自折羽翼的籠中鳥,那麼他便該趁早逃開這個牢籠,想盡辦法繼續保有翱翔的自由。

  大般若長光是溫柔而甜蜜的陷阱。

  他不懷好意、他的親切與溫和皆只是慾望的掩藏,他最終目的是將自己完全佔有。

  可憎的是,早早將意圖揭露的男人宛如看準了他將反過來被極端的反差所吸引,胸有成竹地展開雙手,靜待獵物落網的瞬間。

  「我們的確還有時間,能夠一起到室外做點能讓我們更了解彼此的事情。」

  「我並沒有、」

  「來約個會吧,山姥切長義?」

  「哈、我為什麼要……」

  「就憑我們還有兩小時的合練時間,就算提早結束了這邊的練習,也該做點其他對演奏有助益的活動。」

  「天大的笑話、你憑什麼認為做這種事有助於我們的演奏?」

  「因為你得喜歡我,那麼你才會願意看我、了解我,並且感受我的存在──當然,如果你有別的更好的想法能讓我們在這兩小時內更好地互相理解,我也並不介意聽聽你的意見。」

  「我……嘖!」

  「我就當作這是同意了。」

  山姥切長義並非不想逃脫。

  他內心著實存在著恐懼,他並不知曉若將一半的主導權交給男人,究竟會導引出什麼樣的未來;一直以來都只有自己掌控的領域要是被他人涉入,他的音樂、他自己本身,是否還能保有原先的模樣。這些疑問,無法預知未來的自己深深地感到懷疑。

  但是大般若已讓他沒有退路。

  他只能任男人執起自己的手,任他將自己帶離狹窄的琴房,步於遼闊的晴空之下。

  「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這是我這邊的台詞。」

  為了音樂,他不得不讓男人進入他的世界。

  從那一刻起,一切將開始轉變。

    ※

  最初,大般若長光是用髮帶綁住他的注意力;靈機一動的男人就地取材,解下粉色的緞帶纏上他的手腕,逼迫他感受自己的存在。

  「長義,你還是不肯看我。」

  無視於他震驚的眼神,男人以教師般的語氣低聲責怪,那過於理直氣壯的態度一時間讓長義誤以為自己不該生氣,不滿的抗議霎時停在嘴邊。

  「我說過,你得習慣這件事。」

  而男人就趁著那片刻的恍神,迅速而優雅地在他手腕上綁出一個牢靠的蝴蝶結。

  「……大般若長光、你在幹什麼?」

  此時才脫口的質問來得太慢,已經來不及截斷對方擅作主張的舉動。但即便沒有此刻的言語,一向敏銳的男人也不可能不曾察覺他對肢體接觸的厭惡。

  禮貌性的握手也罷、他人誤以為象徵親切的勾肩搭背也罷,甚至就連親友間的碰觸都令他不自在到極點。慣於用一層又一層的裝束包裹住自己的身軀,長義將他人認為束縛的正裝視為最能帶來安全感的盔甲。

  若非必要,他拒絕一切的肢體接觸。

  而顯然地,此刻的大般若長光正在他的地雷上跳舞。

  極輕地扯動髮帶,絲柔的觸感磨過長義光裸的手腕,做出此舉的男人撩起低垂的眼簾,勾著笑回應了他的質問。

  「這叫作橡皮筋法,利用生理的感受作為提醒,協助你記得做某件事情。」

  好似並未發現迸上他額頭的青筋,男人毫無解開繩結的打算。

  「雖然這不是橡皮筋,不過原理倒也差不多。希望你能藉由感受到我的舉動而多注意我一點呢。」

  說著話的同時,男人亦將髮帶纏繞上自己的手腕,並在這之後將剩餘的繩頭遞到他的面前。

  「打結吧、長義。」

  「別自作主張,我沒有打算跟你玩兩人三手。」

  他當然揮開了男人的手,並掙扎著要解開腕上的繩結,大般若卻早他一步用寬大的手掌捂住手腕;多虧自己徒勞的掙扎,現在除了勒住皮膚的觸感以外,他還多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答應約會卻因為不夠投入沒能達到最佳效益,這不是你的作風吧?我的說法究竟是不是正確的,你不驗證看看嗎?」

  「答應之後要怎麼做我會自己決定,不勞你多費心。」

  「這可不行,你也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

  根本不打算給予自己選擇的餘地,男人再度將鬆脫的髮帶拉緊,並再一次催促。

  「長義,打結吧。」

  視線短暫停留於素白的掌心,長義並不明白對方要他這麼做的意義何在,直到掀起眼簾瞥見男人溫順的眉眼,他才猛然明白,本就追逐著自己身影的男人只是想給予他公平。

  束縛了他,反過來也該被他給束縛。明白這個用意的瞬間,一股出於興奮的戰慄攀上他的後背,令長義鬼使神差地聽從了男人的話語。

  自那之後,一切的接觸變得理所當然。

  視線的接觸逐漸稀鬆平常,他最先只是因感受到腕上的束縛而望向對方,到後來,受到制約的自己已經不需要外在的輔助,一旦感受到身旁的動靜便會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大般若。

  熟悉視線之後,肢體的接觸亦不再那麼令人排斥。事實上,知曉他並不喜歡肢體接觸的大般若到後來不常碰他;偶爾以動作示意的男人通常只虛碰他的身軀,並在他意會到意思之後極快地收手。

  就如當初所表示的一樣,要求他了解自己的大般若對他付出了同等的心力,在自己願意配合之後極盡細緻地體貼著他的一切需求。

  說實話,那樣的相處方式讓人無比暢快。

  宛如軀體與思緒遭到延伸,他無須吐出額外的言語,所思所想便能受到理解、甚至被替代著完成。共融的思想卻未取代個體性,在彼此的涵納之下,本就出彩的音樂不失其本色,並在這樣的基礎上雜揉出更加大膽卻不失和諧的音調。

  樂曲順暢了起來。

  強調流暢度的聯彈形式本是他們在練習時的最大困難,牽動著彼此的演奏方式使得一方的表現代表著整體的成敗;在過去,山姥切長義的不配合使得樂曲失去協調,讓其分裂成色調毫不相融的兩個聲部。

  此刻的情況卻與過去全然不同。共享著相近的思想並對彼此的動作涵義瞭若指掌,他們演繹著彼此,配合著彈奏出無暇的樂音,享受著將身心毫無保留交付出去的暢快。

  那股舒暢感與獨奏截然不同,但同樣令人著迷。

  在同時準備獨奏會與聯合演奏會的狀態下,時光流逝的速度驚人。在練琴上投入高度的專注力導致其他面向的感知變得遲鈍,長義經常一晃眼就已從白日彈到黑夜,若非經紀人定時提醒幾乎就要廢寢忘食。

  而大般若長光幾乎與他相同。全力於練習的他們在結束合練後時常沒有額外的精力,開始就近在彼此的住所過夜。為求方便,懶得額外準備行李的長義乾脆在對方家裡備了屬於自己的日用品,並在看不過大般若的不嫌麻煩後擅自也為對方準備了一份。

  這樣的日子交替著流逝之後,四月過去了。

  暮春到仲夏的這段期間,他的行程幾乎只剩下與大般若長光的合練。正式入夏前的某個早晨,他抵住大般若準備闔上的家門,以此為理由提出了暫且同居的提議。

  那其中究竟藏有多少的私心,說實話,自己並不曉得。

  了解自己的大般若也許知曉,但出於某種默契對方並未挑明。應允了這聲邀請的男人隔日便帶著簡便的行李回到熟悉的居所,而他則在親眼看見大般若一一將物品安放到他的空間時知曉,在論述上,他輸給了對方。

  「真期待六月呢。」

  「如果照著目前的速度度日的話,六月很快就會到了。」

  「那樣的話又突然覺得有點寂寞啊……」

  「都幾歲了別那麼愛撒嬌。東西放好了吧,那麼就快點跟我去琴房。」

  「哎呀……還是一樣嚴格。」

  精於算計的男人總是吐出讓他難以反駁的話語,過去說服他嘗試那些荒謬的策略時如此、此刻對他撒嬌抑是如此。

  只是這次,他想試著翻轉男人話語中的結局。

  山姥切長義希望,六月到來時他們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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